苟住!重生日
苟住!末日生还者
我变成了一只怪物。
把利爪伸向了我的女儿。
1
2080年8月21日,我与陈嘉树大吵一架。
顶着烈日摔门而出。
就在这一天,一种名为戈玛的放射性光线穿透臭氧席卷全球,生物开始发生畸变。
起初,是植物在一夜之间长出灵长类牙齿,以捕捉昆虫和小动物为食。
然后,是食肉类动物向着原始形态退化,一根铁链再也栓不住它们的兽性。宠物咬死主人的新闻层出不穷。
就在大家以为畸变停止的时候,重生门组织联合部发表新声明:
亲爱的地球同胞们:
很抱歉。
经最新医学结果表明,在2080年8月21日外出受到戈玛射线照射的人们,都会在未来发生不可逆的畸变。
我们把这场灾难称之为「重生日」。
为了应对这场空前劫难,我们在各个国家成立了「重生门」,希望「重生」的人类在理性还未完全泯灭之前,来到这里。
这不是取决于你个人的生存意志,而是要关上人类命运的潘多拉魔盒。
2
重生日第六天。
一切平静。
意外发生在A国重生之门。
一名男性变异者在队伍里当场异变,挣脱了手铐,啃食了其他两位变异者和一位医护人员。
消息一出来,全球震惊。
他们把图片贴在新闻首页,没有打马赛克,血淋淋的暴露在公众面前,昭示着这场劫难到底有多恐怖。
亲爱的地球同胞们:
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畸变是具有潜伏期的。
据目前观察最短的潜伏期为六天,最长的潜伏期未知。
畸变也分为即刻畸变与缓慢畸变两种方式,亲爱的重生者们,不要以为你目前尚未异常就逃过一劫。
记住,在无法撼动的命运之前,没有侥幸。
陈嘉树这几天不要命地查看生物学资料,他不准让我离开他的视线,连女儿的小床也搬到了他身边。
敲门声忽然响起来。
我心里一个哆嗦,陈嘉树拦住我,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送物资的志愿者。
「您好陈先生,这是应急物资。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请拨打志愿者电话,我们会竭尽全力为您送达。」「好的,谢谢。」我躲在门后边,不敢出去。
3
重生日第十天。
越来越多畸变潜伏者暴露出来,各国重生门组织下发紧急通知,动用武装力量进行严格搜查。
我仍庆幸着,因为至今为止,我并没有发生任何异样。
陈小婷现在已经能发出一些单音,她很黏我,总爱要我抱。
楼下的汽笛声响得厉害,搜查的人来了。
我抱起女儿,像平常一样逗她玩。
很快敲门声响起来。
陈嘉树去开了门。
「您好。我们是「重生门」组织搜查者,我是组长陆文。现在我们将由专业人员对你们进行全身排查,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后面几位穿着防护服的人进来,其中一位从我怀中抱走了女儿。
女儿哭了。
她很认生,张开双手要我抱。
「这位太太,」陆文说,「放心,我们只是进行一个畸变排查,将由同性别的人员负责,不会有任何暴力因素。」陈嘉树揽着我的肩膀,示意我安心。
我被其中一个女人带到了另一个房间,她说她叫明静,我按照指示脱光了衣服,明静便认真细致进行器官以及各部位检查。
「口腔,初步判断无异常。」「脊椎,初步判断无异常。」「手掌脚掌,初步判断无异常。」……
「畸变者只能按照这样的方式检查吗?」我问。
明静叹了一口气:「目前还没有检查这个的仪器设备。」她写好记录,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勾,忽然说:「这一次,全球预计将有一半的人口死亡,这是真正的末日。」
4
重生日第十二天。
重生门组织联合部又下发了紧急通知:
亲爱的地球同胞们:
距离第一次A国重生之门畸变者伤人事件已经过去了六天,很遗憾地告诉大家,那位医护者也发生了畸变。
综合植物动物人类的畸变情况来看,我们认为,植物和动物变成了具有攻击性的食肉类,它们的畸变无传染。
而人类的畸变具有传染性。
目前已知传播途径为血液传播,不排除其他传播的可能。
如果周围有畸变者,切记不要近身搏斗,请立即采取措施击杀。
陈嘉树最近要么就是翻看那些书,要么就坐着一言不发,胡子拉碴的,很憔悴。
我把女儿哄睡了。
我轻轻走过去,陈嘉树就坐在椅子上沉默着。
见我过来,他抱住我,悄无声息流了一滴眼泪。
5
重生日第十六天。
畸变潜伏者大规模进行异变,全球戒备,多地发生畸变者咬死一家人的新闻。
隔离管控越发严格,搜查也越来越频繁。
两天一次,事无巨细。
今天给我检查的女人换了一个,她介绍道:「我是新来的检查员,你叫我张琳就好。」我随口一问:「明静呢,怎么今天不是她?」「她呀,是个隐藏的畸变者。昨天当场就被击毙了。」「你是没看到那个场面,」张琳讲得很起劲,「然后我们给她家里人打电话,对面哭得哟……啧啧,真是可怜。家里人又过不来,只能送去重生门处理,连骨灰都没有。」我忽然想起明静说这是真正的末日,我有些理解了。
正要送搜查者出门,门外突然想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
全球封锁戒严,这个时间段,又有谁还能敲响这个门?
陆文透过猫眼,面色一沉,打开了门。
外面是一个浑身是血的检查员,鲜血从颈部往下流,颤着声音:「组长,6A住户……六口人,全……全部畸变,往外……逃了。」刹那间,我们一屋子的人都觉得前所未有的沉重。
我手指都发着抖,陈嘉树一手抱起女儿,一手牵着我。
「不要怕。」他说。
尊敬的四季云顶小区住户:
B栋6A住户六人发生畸变,目前隐藏在小区里面,我们已经进行全面封锁,重生门搜查组织将进行巡逻。请各位住户晚上休息时关好门窗,一有动静请拨打以下求救号码。
……
陈小婷玩累了,趴在沙发睡着了。
我将她抱回卧室,把她的玩具捡起来放好,忽然发现少了一个皮球。
明明刚刚我陪她玩的时候还在客厅地上。
偏过头一看,阳台门竟然开着。
我悚然一惊。
陈嘉树这时从卧室里出来,轻声问:「怎么还不过来?」「别动。」我听到自己抖着声音。
因为从他身后另一个房间里,滚出一个红皮球。
刹那间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冲过去扑倒了陈嘉树。
砰的一声,怪物扑了个空。
怪物暴露在灯光下,是个小男孩的身形。
尖齿獠牙,两只短短的口器伸出来,手指和脚趾连成了一片,四肢撑在地上,已经无法直立行走了。
它长大了嘴巴,口水就滴落下来,两只复眼死死盯着我们,然后直直地冲过来。
我尖叫一声,陈嘉树一脚踢开它,然后站起来把我护在身后。
怪物摔倒在地,起来后退了两步,又忽然逃走了。
「周婵!快,进去卧室!」
我与陈嘉树飞快反锁了门。
我大口呼吸着,余惊未消。
真正见过死亡,才知道那到底有多可怕。
「别怕,别怕。」陈嘉树蹲下来安慰我,「周婵,我保证谁也不能伤害到你和女儿,我发誓。」我点点头。
女儿似乎被刚刚的动静吵醒了,我把她抱起来,轻轻哄她。
陈嘉树正在联系重生门组织。
就在我们以为暂时安全的时候,砰一声巨大的声响,窗户碎了一地。
随后窗帘鼓起一大团,四只脚的怪物落地。
两只。
除了刚刚那一只……还有一只大的。
恐惧突然蔓延,女儿被吓到了,突然哭了起来。
我抱住女儿后退几步,慌忙地捂她的眼睛。
陈嘉树拿起电脑桌旁的凳子挥到身前,他头也没回。
「周婵!出去躲起来!快!」我急忙开门,余光中怪物飞快地扑过来……
竟然是朝着我来的!
砰!
它被陈嘉树一凳子打倒,我抱着女儿跑出去,剩下的小的那个也快速地爬过来。
陈嘉树又是一凳子甩过去。
「躲起来!」他吼道。
我带着女儿跑进了厕所,女儿哭声不止,哭得脸都红了。
我一边哄她一边掉眼泪,祈祷陈嘉树能平安。
突然一声巨响,怪物撞击在厕所的玻璃门上,似乎都能模糊地看见怪物畸形的脸。
我忍住尖叫,牙齿都打着抖,抱住女儿小小的身体,不停地亲吻她的额头。
「没事宝贝……妈妈在……妈妈在……」怪物不停地撞击,我紧盯着这扇门,下一秒,红色血液喷溅在了门上。
伴随着怪物最后一声嘶吼,一切停止了。
「周婵,」陈嘉树叫我,「你在里面待着,我把外面收拾了来。」我哪里还能待得住,捂住女儿的眼睛颤抖着打开了门。
外面一地的血,大的怪物倒在血泊中还在濒死地抽搐,小的那个安静地倒在另一边。
陈嘉树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滴血的刀。
我走到他前面,女儿哭得厉害,我忍住眼泪:「你伤到哪了没有?」陈嘉树摇摇头。
他叹了一口气,像是想伸手摸我的头,但他的手上还有血,又只好放下。
他无奈道:「都说了叫你别出来了,胆子这么小,吓到你和女儿怎么办?」搜查组织后面才到。
「六个畸变者已经全部找到了,」陆文沉默了一瞬,「……除了那两个孩子,其他人身上都有咬伤痕迹。」悲哀涌上所有人的心头,可以想象那个情景,两个小孩感染了戈玛射线,大人不愿意交出去,才造成了这副惨剧。
尸体被带走了。
陈嘉树正在清理地板上的血迹。
我很庆幸,陈嘉树在这场搏斗中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6
重生日第三十天。
全球还是笼罩在一片恐慌之中。
新闻里时不时会报道一些耸人听闻的事件,植物伤人,动物咬人吃人,畸变者吃人。
人仿佛从最高食物链顶端掉了下来,弱小得如同那时候的蚂蚁。
阳台上那盆兰花自从长了牙齿后我们已经很久没去碰它了,今天看它的叶子都已经全部枯黄,我以为它死了,正准备把它搬去丢掉,兰花却忽然活过来咬了我一口。
花盆被摔得粉碎。
长着牙齿的花骨朵在那土里摇摇晃晃了几下,终于偃旗息鼓。
我抬起手,左手无名指尖,已经渗出血来。
陈嘉树听到了动静跑过来,握住我的手紧张地查看:「怎么回事?怎么流血了?」我说没事。
可我盯着那点猩红色的血液,忽然觉得口渴。
我几乎下意识的舔了上去,只觉得很甜很甜。
回过神我才知道我这种感觉到底意味着什么,我毛骨悚然。
我从陈嘉树的眼睛里看到了哀伤,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拿了个创口贴把我的手指包好。
他捧住我的手,语气尽量和平常一样。
「饿了就说,」他说,「别乱吃东西。」我近来这几天再也睡不着觉,身体好像处在一个极度亢奋的状态。
凌晨两点,我轻手轻脚起了床,站在阳台上。
隔壁邻居家一对小夫妻,平时和我们关系不错,算着月份好像也要生了,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么晚了灯还亮着。
我怕久了陈嘉树发现又要担心,正要回去,大厅又响起了敲门声。
我对敲门声已经有了莫名的恐惧,但这声音很小声,也很有规律。
我打开灯,透过猫眼,发现是隔壁家的姜琦。
披头散发,挺着个大肚子。
我赶紧开了门。
「周婵姐,」她见我像见到救星一样,手指紧紧地抓着我,「你救救我。」
她眼里的恐惧悲戚强烈。
「张旭死了。」她嗫嚅着嘴唇,「他是畸变者。」
我心里震惊。
她惨淡地笑了笑:「我也是。」
7
我把陈嘉树叫起来,一起去了隔壁。
开门便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大门正中央,张旭靠在茶几上,他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直直插在心口。
姜琦抹了眼泪:「我们俩在那一天都出去了,本来想去重生门的……」她摸了摸肚子:「但他已经这么大了,就想再拖一会儿……」「没想到张旭突然变异,我就看着他在一瞬间长出了牙齿……他望着我,很痛苦,说老婆好好活下去,拿起那把刀就……就……」姜琦泣不成声。
「周婵姐,嘉树哥,帮帮我,如果被他们发现的话,我会马上死的……生下这个孩子后,我就去重生门……要是这个孩子也会畸变,那就杀死他吧。求求你们了……」我和陈嘉树商量了一下,决定营造一个姜琦畸变杀了张旭逃跑的假象。
姜琦假装变异逃跑后,我们弄坏了门道的监控摄像头,布置了现场,随后把姜琦藏进了家里。
第二天重生门组织果然发现了这件事,开始了着力搜查。
张琳为我检查的时候,姜琦就躲在衣柜里。
我不敢往那个方向看,怕引起怀疑。
张琳还在讲这件事:「你说巧不巧,你隔壁家那个逃了监控就坏掉了……」我只好装作惊讶地迎合了两句。
正当我松口气以为躲过一劫,陆文留了下来。
「我想喝杯水。」他说。
我去给他倒了一杯水,他接过来,水没喝,只是冷淡道:「姜琦在你这吧?」我身体一僵。
「你们以为把门道的监控弄坏了就天衣无缝了?下面还有那么多监控,一个人会凭空消失?张旭的伤口是怎么来的,我们都心知肚明。」「交出来,」陆文强硬道,「不然会以包庇罪逮捕你们。」陈嘉树和我都没说话。
沉默间,一声哭嚎。
姜琦竟然慢慢爬了出来,她四肢撑地,缓慢地前行,身后是拖行的血迹。
「救救我,」她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求救,「我的孩子要出生了……」我们惊恐地看着她,类似于蛇信的口器从她嘴里滑出,她开始畸变了……
8
陆文二话不说,掏出了配枪。
我看着在陈嘉树怀里睡得正香的女儿,挡在了姜琦面前。
「你等她生下来……再……也不迟,」我哀求道,「她只是想生下这个孩子,你再等等……」
「绝对命令高于一切」陆文说,「理智永远胜于情感,这是重生门组织的责任所在。」焦灼间,姜琦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迅速爬到茶几前摔碎了玻璃杯,然后抓起碎片就往嘴里塞。
我惊呼一声,上前阻止。
可已经晚了,鲜血从姜琦的嘴里不停流出来,她连话都说不出了。
只是流着眼泪,指了指她的肚子。
我们都知道她的意思。
陆文还是放下了他的枪。
「她暴起伤人的话,我会马上杀了她。」陆文叫了张琳来帮忙,他们就守在门外,如果里面一有大动静,陆文他们就会冲进来。
姜琦生得很艰难。
她肢体不断扭曲,喉咙呜咽着,血迹一直扩散,一边与疼痛作斗争,另一边又要分出精力对抗身体里的不理智。
[生不了!]张琳哭着喊,[她胎位不正!顺产根本生不了!]
姜琦的复眼已经长成了,她对着虚空伸手,比了个茄子的手势。
我们都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了。
找出剪刀,用火消了毒,张琳撇开头不去看。
姜琦生了。
红通通的婴儿包裹在棉毯里,正哭得响亮。
我把他递过去给姜琦看。
[是个男孩。]我说。
姜琦虚弱地一笑,刚要抱,身体却忽然痉挛着坐起来,喉咙里哇呜哇呜地嚎叫。
我抱着孩子退后。
陆文和陈嘉树破门而入。
姜琦歪歪斜斜站起来,她全身都是血,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抽搐,她最后再朝我这边深深看了一眼,忍着退后几步,然后转过身,大着步子跑起来。
被那两个怪物撞碎的窗玻璃还没修,窗帘被风吹得鼓起,姜琦回过头,纵身一跃……
我终于哭出声来。
[她在说谢谢……]我哽咽道。
那是一个母亲,对她的孩子最赤诚热烈的爱。
9
重生日第三十一天。
姜琦的孩子被送往了重生门进行观察,如若不是畸变潜伏者,我和陈嘉树商量好了,我们会收养他。
随着更多的畸变者暴露出来,我也越发忐忑不安。
镜子里的我和往常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区别,可我知道,我的虎牙变长了。
这样细微的变化,检查者们并没有检查出来,但随着时间的增长,一定会暴露。
亲爱的地球同胞们:
我们发现了首个缓慢畸变者,该类型畸变者会缓慢地生长出畸变者的特征,且还拥有着人类理智。
目前我们已控制该畸变者,后续研究将持续进行。但请缓慢畸变者不要怀揣侥幸心理,请尽快到达重生门。
我无比确认我就是缓慢畸变者。
陈嘉树很着急,我摸摸他的头作安慰,告诉他还有时间。
可第二天,我的脚掌突然像鸭子一样长出了蹼,它们连在了一起。
同时,我的脊椎开始无力僵硬,疼痛迫使我无法直立行走,像有巨大的压力压在我的脊背上。
我没有时间了。
就在此时,重生门的人来了。
陈嘉树吻了吻我的额头,握住我发抖的手。
「躲起来,他们要是找到了你,我自有办法。」我躲进衣柜里,上次姜琦也是躲的这里,即使已经清理过了,可我仍觉得有一股血腥味。
很甜和香。
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怕,却听外面传来争吵。
紧接着声音便来到了卧室,我听见了女儿的哭喊声,以及陈嘉树坚定的重复。
「我说了她已经逃走了!在她还有人类理智的时候!」「是吗?」陆文问。
我无比清晰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皮鞋叩响地板,我屏住呼吸,四肢趴在衣服里,假如……
假如陆文拉开了衣柜,我将怎么样呢?
被送去重生门?死亡?
陆文在我面前停下了,隔着一道木板,我竟有这样的认知。
突然外面又是一道声音:「组长,其他房间搜过了,没发现。」「这里也没有。」陆文突然道。
脚步声再次响起,渐行渐远。
直到一切重归于平静,陈嘉树说他们走了我才出来。
我全身是汗,从衣柜里爬出来。
女儿一声尖叫我又紧张起来,我下意识去看女儿,却发现视角很低,我要仰望。
我想站起来,可后背似乎已经习惯了弯曲,我忍着疼痛直起身,颤颤巍巍走过去。
女儿捂住眼睛,不断往陈嘉树怀里拱。
她害怕我。
我脚步一顿。
陈嘉树有些气,强制拉开女儿的手。
「婷婷,」他严肃道,「这是妈妈。」女儿摇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挪到浴室,镜子里我已经有了很显著的变化。
尖牙利齿挂在嘴唇上方,五官明明大差不差,气质却已经完全变了。
我疯了一样狠狠拔我的牙齿,恨不得敲碎。
我回不去了。
我是怪物了。
10
重生日第三十三天。
陈嘉树依旧对我和以往没有区别,只是我不敢见女儿,她看到我了会哭。
我不知道陆文为什么会放过我,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带人来排查过。
我躲在客房里,每次只有陈嘉树把女儿哄睡着之后我才敢出去。
我低头看着连成一片的脚掌,心里恐惧又悲哀。
所谓的人类理智,我到底还能保留多久呢?
啪的一声,客厅里传来动静,随后女儿的哭喊声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