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沙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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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喜宴,好酒好肉,足够让村澳里的人热闹几日,至多两?三天便又?回到了寻常的节奏里。

七月尾巴上已然出了伏,白水澳的海蜇旺汛结束了,秋蛰不?是不?能捕,只是口感不?如伏蛰,价钱更低些,全看各家选择。

有些人家照旧成日出海捕蛰,也有的人家不?再于此事上多花精力,像是钟家族里便不?再组织一起出海,谁家要是还想去,可自?寻罟朋。

既如此,钟洺是头一个表明不?再去的,不?是他贪懒偷闲,实在是有更挣银钱的事等着他去干。

婚后没两?日,又?到了给食肆送虾酱的时候。

苏乙提前准备好了两?坛子虾酱,一坛送去给辛掌柜,另一坛带去圩集上卖。

钟洺自?要陪他,和夫郎一道摆摊,想想就?有意思多了。

他为此当天一大早便下了海,转一圈却没看见什?么好东西,小鱼小虾两?三只,让总见识大货的他懒怠出手。

在石头上撬了些将军帽,这东西算是鲍鱼的亲戚,比鲍鱼更小,壳子也没有纹路,单看半边有点像大号的蛤蜊。

除非连续下来?好几趟,不?然单靠这个是攒不?出多少斤两?的,钟洺不?打?算卖,准备留着自?家做了吃。

把网兜口子紧了紧,他原地转了个方向,自?沙子里抠出了几只花蟹,其中一只离得远跑得快,顺着海水流向一会?儿就?没了影。

铁耙在海底一通翻找,又?得了白贝与海螺各三两?个,顺带发现了几个颜色漂亮的宝螺。

宝螺外壳光滑柔润,花色纹路各不?相同,这种螺没人吃,一般都是赶海时小孩子捡了去把玩,如果遇见个头大又?花色好看的,有些行商会?收去做成摆件卖。

钟洺以前遇上了会?留下给钟涵,现在有了夫郎,他不?确定对方喜不?喜欢,多凑了几个大大小小的才罢休。

除去找宝螺的过程,今天的海底实在没什?么意思,钟洺瞅着珊瑚礁里游来?游去的彩色小鱼,盘算着以后可以撑船往远处走走再下海。

以前不?这么干是因为船上不?能没人把舵,有了苏乙,他完全可以带着夫郎出海,小弟也可以跟着,不?必因无人照看,每次都把他送去二姑船上。

钟洺美?滋滋地想了一通,正打?算不?耽误时间,先上岸再说,就?看见一根筷子似的长条鱼,直直地从沙子里往外窜出头,鱼身上皆是斑斑点点的花纹。

他眼前一亮,认出是沙鳗。

沙鳗向来?是群居,一旦出现一条,周围肯定有更多,只是太过胆小,可能刚才弄出的动静把其它的吓回了沙子里。

鱼这东西是会?随着海流四处游的,可能今天在这里,明天在那里,都说不?准,这片海他来?过多次,今天是第一次看见成群的沙鳗。

若是能多逮上一些,无论是鲜鱼还是干鱼,价钱都不?错,没法一网一网往上捞的鱼获,势必比成群结队的那些个要值钱不?少。

钟洺小心地在海底绕了个圈,往上游了两?下子后再低头看去。

起先视野中依旧只有最早看见的那条沙鳗,等了几息后,四周的沙砾轻轻晃动,藏在其中的沙鳗如同雨后竹林里的笋子,一条一条往上冒。

他大致记住这些鱼冒出来?的位置,先浮去海面上换了口气,接着重新回来?,找准时机后开始下潜。

随着他的接近,沙鳗因为受惊而依次缩回脑袋,钟洺不?心急,慢悠悠地在旁边等待。

鳗鱼的脑子才多大,它们在沙子里潜藏了一段时间后觉得没了危险,又?开始接二连三地探头探脑。

而钟洺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一条、两?条、三条……

哪条探出脑袋,他就?会?飞快伸出手捏住,用?力甩进网兜,鱼尾巴拍起砂砾,眼前的海水犯起浑浊,钟洺用?这个法子连捉了七八条,胳膊都酸了,到后来?见没了动静,伸手去沙子里摸了摸,摸到东西后往上一拽,手里多了条软趴趴的死鳗鱼。

钟洺突然想起三叔曾说过,沙子里的筷子鱼胆小,不?像是有些品种的鳗鱼凶狠异常,还会?张口咬人,远海更有一种狗头鳗,危险程度不?亚于鲨鱼。

沙鳗则不?同,常常在跟着渔网上来?的半路就?已经吓死了,所以圩集上很?难见到活的。

钟洺以前以为是渔网收起的速度太快,加上猝然离水,沙鳗才会?受惊,没想到在海里看到同伴被捉也会?活活吓死。

他冒出个想法,拿出铁耙对着眼前的沙地一顿猛拍,预想中的沙鳗受惊离沙游走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只有沙地在一下下地鼓动。

他顺着鼓动的方向用?铁耙拦截,基本几下子过后就?能抓到一条死鳗鱼。

……还能这样?

之后钟洺几乎没干别的事,一直在想办法把沙子里的鳗鱼吓死再翻出来?“收尸”。

他干得太起劲,一口气快到头了方意识到,赶忙拉着沉了许多的网兜朝水面游去,用?力呼吸几次缓了过来?。

泡在水里的四肢有些发冷,哪怕明知?现在沙子里肯定还有鳗鱼在,钟洺犹豫了一下也没再下潜。

反正网兜里的收获已足够他今日小赚一笔,留下的鳗鱼也不?会?浪费,很?快就?会?被以鳗鱼的大鱼或是海龟发现吃掉。

苏乙在船板上翻晒蛤蜊干。

他嫁过来?这几天,发现钟洺完全没有晒干货的习惯,以前家里吃的都是二姑、三叔他们给的。

在他看来?这哪里是过日子的样子,人在船上过,船在海上漂,晒的干货既是自?家口粮,亦是一笔进项。

他知?钟洺过去多半是嫌麻烦,干货这东西晒起来?繁琐,不?是抠出来?往竹簸上一丢就?行的,而且不?出数,二斤鲜货晒不?出一斤干货,从年?头攒到年?尾才能攒出几口袋,卖给行商赚个嚼用?。

钟洺是有本事的汉子,不?该把时间消磨在这事上,现今自?己?来?了,干起来?就?是,他不?怕辛苦,反而怕没活干没事做。

一个早上收拾出来?面前的一竹簸,刚刚铺平整,钟洺便回来?了。

“怎的脸色这么白,你这是下了几趟海?快擦擦头发,我给你盛碗姜汤去。

他起身迎上去,一看钟洺的嘴唇不?复先前那样有血色,肯定是在海里泡了许久,遂拿来?早就?准备好的大布巾递过去,又?转身去看灶上已经熄火的姜汤。

出伏之后水冷伤身,钟洺因着憋气厉害,在海底的时间比寻常人久得多,苏乙不?懂别的,只知?人常受冻肯定不?是好事,姜汤驱寒气,多喝没坏处。

钟洺以前都是一个人下海,一个人回来?,头发胡乱一擦,分拣一下捞上来?的东西便去码头,哪像现在,还有现成的姜汤送到嘴边。

说实话他不?爱喝这个,辣丝丝的,一口下去好像五脏六腑都被烧着了,可既是夫郎特地做的,给多少他都喝得下。

“咕嘟”几口,一碗姜汤见了底,钟洺皱起眉毛,辣得直吐舌头,“嘶”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