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是传统的和屋, 天然的蔺草制成的叠席触感干爽,即使出了很多汗躺在上面也不会粘腻。[1]
庭深起先是规规矩矩地坐在矮桌前的,可对面的小沙弥实在太漂亮了, 他酒意上来, 不过出言调戏了几句,小沙弥就含羞带怯地朝他靠近。
不知怎么的, 就挪到了移门后面,被子堆叠的地方。
夏夜的月光从半透明的障子外透进来,狭小的室内一派幽玄。[2]
酒吞童子撩开庭深的领口埋了进去,浴衣宽大, 骨相完美的头颅就这么在青年的浴衣里缓慢起伏。
庭深腰靠在叠成块的被子上, 这点支撑不足以使他酥软乏力的身体倚靠住,于是越陷越深,把被子压得越来越塌。
埋在他衣襟里的人一只手握着他的腰肢,还在悄悄把他往下按。
他双颊滚烫,被极力摄取带来轻微的刺痛,酒精并没有麻痹住这点痛感。
当然,更没有屏蔽快乐。
他手往胸前伸,想扯着外道丸的头发, 把他拉开一点, 碰到有一点扎手的发碴, 才迷迷糊糊地想起来,外道丸好像突然剃了光头了。
没有发丝可以给他拉扯, 他手捧上去, 反而像在鼓励。
于是小沙弥愈发卖力地伺候他, 吃得津津有味。
口腔里发出的水声让庭深疑心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他头往移门外面看, 还没看清楚, 就被新的刺激逼得脖子仰起,嘴唇张开,却没能发出什么声音。
俊俏的小沙弥身体像美女蛇一样柔韧,爬至他面前,与他四目相对,先是亲了亲他热腾腾的唇瓣。
而后才略带歉意地说道:“抱歉,这个我不是很熟练。”他手掌拢住白鸽,虎口常年掐弄佛珠磨出来的茧摁了摁鸽子红得泣血的眼珠,轻声问,“小姐不会怪罪贫僧吧?”
小沙弥非常擅长讨贵族小姐们的欢心。
按照住持为他设计的路,如果没有那次意外,未来,他是要成为公主的男宠的。
学的,也尽是一些讨好女人的手段。
尽管从来没有真正实践过,导致刚刚他确实有些心急了,怠慢了这位刚刚放肆调戏他,嘴里哼唱着儿歌,唱他“假如我有仙女棒变大变小变漂亮”的青年。[3]
学的是伺候女人的功夫,当然不会忽略那柔美的部位。
而青年的那里恰好不干瘪,给了他发挥的余地。
庭深想着,一开始是自己要竖着仙女棒欺负他的,便没有说话。
外道丸光头造型真的好年轻好漂亮,有种妖孽的阴柔,他独自面对丑鬼整整两天,眼睛都看痛了。
今晚,是他禁不住诱惑调戏了人家。
只是受了一点苦,快乐比苦多,当然不会怪罪了。
青年眼眸湿润,脸颊绯红,嘴唇更是湿热柔软,吐气如兰,怎么看怎么好欺负。
酒吞童子忍不住低头啄吻他。
要是早知道这张脸这么好用,当初就不给半身了。酒吞童子想。
当年一场大火,烧起来的不光是那些纸质的情书。
乱世,上位者的恶念、下位者的怨念,全都往他身上堆积。
三好小姐的兄长被烧到骨头都不剩,他却浴火重生,还有了一体双面之相。
或许是心底里对于力量的渴望,浴火重生的酒吞童子将自己塑造得犹如恶鬼,简直是男人中的男人,力量强大。
也就是如今的他。
半身保留了原本的俊美,酒吞童子不想再要那张引人垂涎的脸。
半身躲在他的阴影里,谁也想不到横空出世的鬼王酒吞童子真正的弱点,会是跟他在身边侍奉的俊美少年。
那场大火烧死了悟心,却造就了酒吞童子与外道丸,酒吞童子不老不死,外道丸的生命循环往复。
直到那次被斩首。
酒吞童子设计把外道丸留在了人类世界,心脏在半身身上,他永远不会死。
几百年的时光一晃而过,顶着丑陋恶鬼的面孔,再也没有谁敢觊觎他,试图要他委身伺候了。
少年时期的经历,才是酒吞童子不近女色禁欲的真正原因,只不过无人知晓他的来历,更不知道背后的故事罢了。
没有性骚扰的日子真的很舒坦。酒吞童子非常满意。
半身在他的安排下,一直是以居士的身份在寺庙长大,就算后面正常步入社会,这么多年来,也从未真的破戒过。
外道丸身上有许多悟心时期的影子,他并非热衷于流连花丛,他因为悟心的残念非常爱钱,钱让他有安全感。
流连花丛,不过是悟心时期擅长利用女人来获取钱财,外道丸无论生命周期循环多少次,依旧无法摒弃这种意识。
这一次,他们先后喜欢上同一个人,还是男人,实在是酒吞童子没有料到的。
他跟着自己的心走,只觉得青年就算是个冷心冷情的小骗子也有可爱的一面。
他还是悟心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很多事情不愿意,却要逼着自己做,因为只有做了才能活下去。
庭深现在的处境,就像当年的自己。
这么想着,他几乎瞬间就原谅了庭深对半身的利用,甚至溺爱,他想要他真的和自己好。
青年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酒吞童子已经见识到了。
他曾拥有风华绝代的脸,叫无数女人爱他爱到疯狂,爱他的男人同样不计其数。
尽管这种爱是扭曲的,并不纯粹。
但他拥有过那样的脸,当然不可能有容貌上的焦虑。
就算后来主动选择丑陋恶鬼的面孔,成为鬼王、妖王,被人被妖怪提起也只是说他霸气。
酒吞童子生平第一次受到长相上的侮辱,他还无从反驳。
早上放走庭深,玉藻前过来闹的时候,酒吞童子看着玉藻前姣好的面孔,突然顿悟——人都是喜好美色的,自己要是没有也就算了,明明有,为何硬要吃苦?
玉藻前也就一般,唐伞都护她跟护眼珠子似的,自己的真容、定格于死亡那一刻的悟心比现在的外道丸容貌更迤逦。
他不该遭受“长得丑”这种无端侮辱。
于是顺手推舟,安排了这次温泉山庄的短途出差。
酒吞童子可没忘记,庭深第一次见他,以为丑陋恶鬼只是他戴的面具不是真的脸的时候,眼神可是在他身上逡巡过的。
青年不光颜控,还欣赏优越的身材。
他的真身——小沙弥悟心,定格在了最好的年华,比如今成熟外形的外道丸更漂亮。
酒吞童子在那坛酒里加了点料,是和赌场的免费赠饮相反的,能叫人看见妖怪隐藏的真身的药。
庭深饮下,见到了他不愿示人的真身,果然被吸引了。
当然也有他的蓄意引诱。
没人知道高高在上的妖王大人曾经有多么擅长蛊惑他人,这些是他自己拼命想要忘记的不堪往事。
但今天,再一次使用,酒吞童子发现他一点也没忘。
他甚至有些懊恼,那些当年师父塞给他的春宫图册,他看得不够多,他应该多看些的。
刚刚才不会克制不住力道,差一点叫那里破皮。
庭深和他对视,忘了眨眼睛了,久了眼皮就有点酸。
嘟囔道:“困了。”
困了?
酒吞童子痴痴地笑,被他的情态可爱到。
哪里是困?可能有一点,青年明明是忘了眨眼睛,眼睛涩。
只是他喝醉了,对自己的身体反应的描述没那么准确罢了。
正在汩汩流水,哪里能叫困?
他膝盖都被洇湿了。
手下接着轻揉,酒吞童子温柔小意地问:“可是小姐,这样的时光不常有的,您真的要睡吗?”
什么意思?
庭深的脑子迟钝地转。
他问:“明天你会长出头发来吗?”
难道是限定版光头?
酒吞童子轻笑一声:“说不定呢,说不定还会变老一点呢。”
庭深想了想,觉得既然是限定版,那确实应该珍惜。
于是主动张开唇,让靠他极近总在试探的美女蛇探出信子品尝。
这是默认的意思。
酒吞童子得到了第一个主动允许的吻。
他大概真的有讨好人的天赋,明明是新手,却很快掌握了技巧。
亲得某人的仙女棒准备点火。
他像一条真正的蛇一样,皮肤擦着庭深的,身体倒退着往下滑。
来到刚刚打湿他膝盖的地方。
“失礼了。”他说。
他惯会一些讨好女人的狐媚子手段。[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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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道丸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梦里梦了十几年,醒来却只过去三天,照理说这样的比例并不吃亏。
但他醒来后,顾不上身体的不适,爬起来提着刀就要往外冲,把照顾他的小童吓了一大跳。
“先生。”小童连忙叫住他,“我师父在静室等你,好像你的师父也在。”
这才阻止了外道丸的脚步。
外道丸见外面天色尚早,想了想,把童子切安纲放回桌上。
这么做的时候,他刻意没去看那颗头颅——他脑子有些乱。
梦里的一切好像还历历在目。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不是会逃避的人。
只是答案未免有些超出他的认知了,至少现在,他不想去深思,因为有人在等他。
小童带了食物和茶水过来,三日未曾进食,照理说正常人的身体绝对要出事。
可外道丸除了有一点肌肉乏力外,并不觉得哪里不适,他猜可能和他的真实身份有关吧。
想到这里,他眼眸低垂,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快速填饱肚子,他在小童的指引下朝静室去。
他的师父果然在,正在优哉游哉地和老者下棋,是象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