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会, 玉藻前带了手下不少女妖过来,大天狗也召集厉鬼,就是想着, 如果无法顺利谈妥, 即使打不赢酒吞童子也要拿出态度。
人多势众总是好的。
三大妖王之间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动手,还是大天狗进来之后, 为了争夺地盘混战。
那次之后,形成了以酒吞童子为一方另外两位妖王抱团的局面。
酒吞童子太强大了,玉藻前自诩血统高贵,她的法天象地足有一座山那么大。
而酒吞童子不光与她相当, 口中吐出的地狱鬼火更是专克她。
时隔百年, 玉藻前与大天狗第二次目睹酒吞童子吐火,也就是这时,他们才明白,为什么酒吞童子从不轻易吐火。
他的鬼火,不烧死人不休,水根本无法扑灭。
他们眼看着,酒吞童子与庭深隔着一扇门,低声对话良久, 酒吞童子眉头紧锁语气生硬刻薄。
他们之间似乎是爆发了一次小的争吵。
最终, 是酒吞童子妥协。
因为高大魁梧的男人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有些垂头丧气地往空地上走。
他走到祠堂前面,叫在场的所有妖怪全部退到他身后去。
他吐了把火。
鬼火是绿色的, 明明是冷色调, 但没有谁敢怀疑这火焰的温度。
鬼火瞬间覆盖了整座祠堂。
火势范围内, 冰雪瞬间汽化, 土地被烤得焦褐, 周围的空气都在肉眼可见的流动。
使空间看起来是扭曲的。
祠堂被鬼火包围,整体的木质框架却并没有在燃烧。
站在后面的大天狗更加疑心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不过很快,众人从纸糊窗户看见,里面,也隐隐染上了橙色的火光。
并且越来越旺。
等能清楚地看见里面也在着火的时候,绿色的鬼火与祠堂内的橙色火焰交相辉映,祠堂这才开始燃烧。
空气里尽是噼里啪啦的木头燃烧声。
酒吞童子还在不停地吐火。
玉藻前小声问大天狗:“还想打吗?”
大天狗:“……不了。”
他好想说一句打得过个锤子,这家伙吐火不带喘气的,谁肺活量能比得过他啊?
哪个男人肺活量能这么离谱?
一旦燃烧起来,速度就快了,几分钟,整座祠堂被烧成了骨架。
那些有几百年历史的木头已经全部碳化,失去支撑一点点塌陷。
直至化为废墟。
酒吞童子这才停下,大步往前走。
他周身似乎有一层防火的结界,焦褐的土地的高温并没有点燃他脚上的木屐。
等酒吞童子踏进废墟时,里面的橙色火焰也已经熄灭。
青年的确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没被火烧到,也没被木板砸到。
只是难免沾上了一点烟灰,他应该用手擦过脸,白净的小脸上有几道漆黑的印子。
见他完好无损,酒吞童子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其他人都没有看出来,其实刚刚的整个过程中,他虽然看着很冷静,内心却比谁都要煎熬。
在鬼火下安然无恙的青年,一如一千年前,悟心被大火烧死,又从火中浴火重生的他和外道丸。
相似的一幕让妖王大人忍不住开怀地笑出来。
“小花猫,过来抱抱。”他张开双臂。
在服药后的庭深的眼中,看见的不是霸气十足的丑陋恶鬼,而是俊美无俦的小沙弥。
他快乐极了,真的像小猫一样扑过去,猛地窜到男人的怀里。
手勾着人的脖子,腿直接盘到了人的腰上,熊抱他。
玉藻前眼尖地看见,庭深手中拿着个不起眼的物件,看形状……像是犀角?
熟读《山海经》的玉藻前,立刻认出了这是通天犀,是传说中的法宝。
难怪庭深沐浴鬼火却不被火焰灼伤。
这么好的机缘,她有些遗憾。
不过转念一想,庭深得到这样一件法宝也好,正好能用来刺杀。
要是她给庭深一件法宝,没过过酒吞童子的眼,那才叫人怀疑。
刚被救出火场的青年有些粘人,贴在酒吞童子的耳朵边上絮叨了几句。
玉藻前的狐狸耳朵动了动,想偷听。
酒吞童子却在这时转过身来,对玉藻前和大天狗说道:“会就不开了,这次百鬼夜行我第一个出场,我的人也随我一起,后面的位置留给你们,你们自己决定。”
说完,掂了掂青年肥圆饱满的屁股肉,就着这个姿势抱人离开。
倒是庭深,笑眯眯地和两位妖王挥了挥手:“雪女我带走了哦。”
又对唐伞说:“把雪女带回赌场。”
唐伞认命地掉头,去领他刚刚送到空房间里保护起来的雪女。
看样子,老板和兔男郎是不打算那么快回赌场的了。
而他,苦命的打工人,甚至不能留下来蹭温泉。
走出温泉行宫,庭深就要求下来,要自己走。
他这会儿脾气那么好,酒吞童子当然事事顺他,虽然不舍却还是把人给放了下来。
两人手牵着手在森林里漫步。
庭深说:“是不是到午饭的点了,我有点饿了。”
他在隐藏剧情里消耗了太多脑力,饿得很快。
“已经过了。”酒吞童子说,“不过,温泉山庄的送餐速度很快,等回别墅就点餐。”
庭深点点头。
他早上还在纠结,纠结怎么完成任务,现在想通了,整个人由内到外都洋溢着快乐的气息。
之前只觉得,没有限量版皮肤,酒吞童子相较普通人来说几乎不可能战胜,任务有点棘手。
但知道酒吞童子也是黄色代码,还从小老头觉猷僧正那里爆了装备后,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就连藤蔓现在在哪儿野,他都不关心了。
外置的皮肤,有智慧,无需他操心。
他走着走着,甚至哼起歌来,还蹦蹦跳跳。
酒吞童子被可爱到,问他:“小姐,你在唱什么歌?”
“客人的事你少管!”庭深说。
自从接受酒吞童子的真身是悟心,而悟心是个不正经的小沙弥,身上一股子淫/荡的风尘味道之后,庭深已经对“小姐”这个称呼免疫。
甚至把自己当大爷。
他之前在外道丸面前有多松弛,现在在酒吞童子面前就有多松弛。
他自己没有发现这一点,发现这一点的酒吞童子却爽到了。
俊俏的小沙弥笑着,又问:“那今晚还是住在别墅里吗?上次你喝醉了,都没有好好享受温泉。”
“嗯嗯嗯!今天好好享受。”庭深说。
“所以你其实是故意不回赌场?你觉得没办法面对外道丸?”
庭深这才停下了哼唱,快乐的气息也收敛了一点。
他的确有一点逃避的意思在。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和外道丸解释呢。
毕竟之前,他坚持要杀了酒吞童子,外道丸这次出去就是去帮他想办法了。
临阵反悔,他可得好好思考下说辞。
“是,我需要一点点时间。你们日本妖怪是不是不懂什么叫看破不说破啊?你别逼我在心情很好的时候扇你。”
恐怕他真的扇,这妖怪会爽到。
“好,不说了。”小沙弥温温柔柔地说道,“也考虑一下我昨天早上的提议吧。”
庭深当然记得那个“三个人把日子过好”的提议。
“再说吧。”青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吃完午餐,困倦上来了,庭深倒头就睡。
他想如果他头上有蓝条的话,过完隐藏剧情,一定是空条状态。
脑力活比体力活还累!
再睁眼,便是黄昏。
酒吞童子似乎是掐准了他会在这个点醒来,早就打电话叫好餐,也收拾好了。
坐在缘廊,招手叫他过去。
庭深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往他那里挪动。
还在麓山研究所当牛马的时候,休假,庭深有过午觉睡过头,醒来直接是晚上的经历。
大抵所有有同样经历的人,都有过类似的体验,会觉得整个人空落落的,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瞬间特别怀念人多时候的喧嚣。
庭深现在就是。
久睡令他头脑昏沉,四肢疲乏,提不起力气胸腔里还特别难受。
可他并不是一个人。
俊俏的小沙弥就坐在背光的地方,笑眯眯招呼他过去,他旁边的食盒里装着精致的酒肴。
在庭深坐到他旁边后,冰镇的梅子酒正好递了过来。
“尝尝,度数很低。”酒吞童子说。
庭深喝完,只觉得冰冰凉凉的好不惬意!
天边的霞光极其艳丽,呈现出一种漂亮的深粉色,庭深安静地吃了会儿,等填饱肚子之后,突然双手高举。
他像一只慵懒的猫咪一样极力舒展身体,抻了个长长的懒腰。
舒服到口中忍不住发出叹息。
酒吞童子立刻放下筷子。
他想,他不要吃主食吃太饱,要留一些胃给饭后甜点。
庭深的脚一下下地晃着,偶尔会从屋檐的阴影中跑到阳光下面,显得他本就只手可握的脚更晶莹。
酒吞童子视线不由地停留在那上面。
庭深发现了。
“看什么,你想舔啊?”庭深假装无辜地问,“妖王大人,你想舔我的脚吗?”
他没能藏住眼神中那点恶劣的坏心眼。
酒吞童子的喉结滚了滚。
“想。”他说。
果然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庭深调戏不成,被这老实人一样的回答给噎住了。
这会儿,最后一点晚霞也要消失了,幽蓝色的夜幕逐渐将二人笼罩住。
“现在不可以哦。”青年想了想,认真地说,“我要泡温泉了,等泡完要是你给我按摩,我可能会考虑奖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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