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沉迷酒精带来的宿醉的几百年, 酒吞童子都没睡过像这么好的觉。

一夜无梦，醒来时天光大亮。

昨晚上扬言要用大腿绞死他的人，今天起得比他还要早。

酒吞童子翻身坐起来, 呆呆看着自己胸前的巴掌印。

“喜欢当男妓是吧？”青年狠狠鞭他的胸肌, “有没有想过遇到不好伺候的客人要怎么办？嗯？”

“小姐，我怎样都可以。”他记得, 他是这么回答的。

大抵叫人很满意，所以苛责过后，也得到了甜蜜的奖励。

酒吞童子知道，赌场里, 不少客人私底下叫青年熟/妇, 就因为他极致的腰臀比。

其实庭深的腰并不是那种瘦骨嶙峋的，男人该有的肌肉一点也不少。

只不过他是折角腰，胸腔鼓鼓囊囊的，肋骨最下端收进去，以至于腰部的曲线折叠明显，显得腰格外纤细。

也衬托着胯和臀尤为饱满。

男人如果下半身过于纤细，那么整个人看起来一定是猥琐的——会给人立不住的感觉。

所以大腿一定不能太细。

青年就像按照教科书长的似的，搭配他沙漏形状的上半身的, 恰好是看似丰腴, 但绝不缺少男性力量的结实大腿。

用力的话, 能把盘着的腰夹青。

他昨晚真的用腿，把酒吞童子绞到心脏都要骤停了。

酒吞童子侧身看了眼, 他腰侧在一夜过后甚至有点发紫, 是用力过大造成的皮下出血淤积。

昨晚上, 发生了一些, 但没完全发生。

因为堂堂妖王大人被兔男郎好好教训了一顿, 开了眼界。

告诉他：不一定要性行为才能让人感受到快乐。

让人快乐的是亲密关系。

庭深身体力行地告诉他，某些边缘性行为甚至比最后一步还来得刺激。

他就这么傲慢地把俊俏的小沙弥按在温泉边上，狠狠骑了一顿。

两顿。

三顿。

……

含有硫磺的温泉没能把青年的蜜腿泡软，酒吞童子怀疑是否他的腿其实是蟒蛇？一寸寸肌肉在发力状态下柔韧得不可思议。

酒吞童子被教训爽了。

临睡前，青年警告他管好舌头，别什么都舔。

“我身上能绞死人的器官多了去了，你以为那些触手就温和无害吗？”青年傲慢地说道，“它们同样可以把你的脖子拧断。”

庭深在梦里见过莎布是如何用触手杀人的。

莎布在怪物状态下，浑身都是致命武器。

掌握主动权让庭深表现出了一个男人该有的体力，以至于早上，他起得比酒吞童子还早。

等酒吞童子从和室里出来后，他注意到，庭深已经叫好了早餐。

仿佛他们的关系颠倒了似的。

“早，睡得还好吗？”庭深笑眯眯地问。

闻言，酒吞童子感到一股微妙的违和感——好像他真的变成了任人索求的男妓似的。

“很好。”他假装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并跪坐下来用餐。

矮桌就那么点儿高，庭深不喜欢日式跪坐，总觉得对脊椎不好。

他是盘腿坐的。

酒吞童子看着他，欲言又止。

大腿……不痛的吗？

他腰都被绞青了。

他没好意思问。

倒是庭深，同样看了他几眼后，提醒他说：“你别穿浴衣了，里面加件襦袢吧——看起来很明显。”

“好。”酒吞童子答应下来。

其实只有庭深能看见他小沙弥的模样，其他妖怪见他依旧是丑陋恶鬼的面孔，皮肤是透着红的，这点巴掌印不算很明显。

他甚至巴不得给人看看。

但他今天莫名很想听青年的话。

早饭过后，酒吞童子去换衣服，庭深看着对面空无一人的位置，突然噗嗤笑出了声。

他正经完整顿早饭，此刻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狡黠——他当然知道酒吞童子刚刚在想什么。

男人有些关乎自尊心的心思是藏不住的。

这两天，庭深愈发觉得他身体变得强壮了许多，这种感觉就好像古埃及那次一样。

总觉得身体里都是力量，能一拳打死好几个日本武士。

刚好昨晚在某人身上试验了一下。

庭深确信，要是他想的话，他真的可以弄断酒吞童子的脖子，只依靠肌肉力量。

“啊……那种感觉自己强得可怕的感觉又来了。”他自言自语道。

是藤蔓的原因吗？

收拾好后，两人从别墅里出来，横穿森林的时候遇到了不少妖怪，才知道原来不光是他俩，玉藻前也没有回去。

玉藻前和大天狗的联盟，因为百鬼夜行的顺序问题在溃散边缘。

酒吞童子向来都是一言九鼎的，他决定好的事情绝不会反悔，他说他这次第一个出场，把后面的位置让给其他两位妖王，那么哪怕他手底下的大妖闹反叛，他也不会动摇承诺。

酒吞童子昨晚已经出去安抚过手底下的人了。

那些大妖，都是跟了他好几百年甚至千年的心腹，酒吞童子说他自有道理，他们真的听。

酒吞童子还给他们续了票，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尽可以在温泉山庄里随便玩，消费都算在酒吞童子的头上。

现在，森林里热热闹闹的，不少妖怪办起了茶话会和游园会，那么此刻的温泉行宫只会更热闹。

要不是温泉行宫塞不下这么多妖怪，他们也不会聚在森林里找乐子了——走又不敢走，要给自家老大撑场子，期望自家老大能拿到最好的位置。

“你猜他们会不会打起来？”庭深问？

“会。”酒吞童子说，“哪怕是大天狗想要理智谈判，玉藻前也会主动挑事的，那个女人权欲熏心。”

庭深咂了咂嘴，不得不认同他的话。

玉藻前的确疯狂热爱权力。

鸟羽天皇宠爱她，要是她能诞下皇子，鸟羽天皇绝对会为了她废了嫡子，让她的儿子成为皇太子。

历史上的日本对于嫡庶长幼尊卑的看重，实际上远超中国古代。

毫不夸张地说，真的是远超。

在日本，嫡长子哪怕再庸碌无能，甚至劣迹斑斑，都是家族绝对无法动摇的继承人。

别说庶子了，就是嫡次子，同一个母亲生的小儿子，对于嫡长子来说，不是兄弟，而是家生子——奴隶。

他们从小为嫡长子跑腿办事，长大后多成为家族的武士、管家。

甚至会被以政治性的目的送给别的家族。

日本古代，几乎没有庶子可以接受教育，历史上曾留下过名字的不过是幸存者概率。

这样的嫡庶观念，大概是因为根源上的原因吧——历史上的日本、倭国很长时间是中国的附属国。

不就是家生子吗？

奴隶，还得是家里亲生的才最好用。[1]

鸟羽天皇对玉藻前的宠爱已经到了允许她摄政，想要一个她的孩子，并允诺会让其成为皇太子的程度。

即便如此，也没有得到玉藻前哪怕一丝真情。

玉藻前要就要最好，既然来到了日本，那她便要统治日本。

尽管结局并不如意。

但这方面来说，庭深是真的佩服这个女人，她身材娇小，但是是真的大女人。

唐伞昨天回去之后，猜他们今天会回赌场，于是叫了熊大熊二他们抬架笼来接老板回去。

实际上也就是个摆设。

因为酒吞童子说过，他没有哪怕一次是坐这个东西回去的。

庭深依旧是被他瞬移带回去的。

“帮我把我弟弟庭帅叫到老板办公室。”庭深对前来迎接的经理说道——高级员工里，唯有经理白天上全班。

经理立刻看向酒吞童子。

就看到酒吞童子什么话也没说，眼神也没给他，拉着兔男郎走了。

……

下午四点，小帅迷茫地站在鬼门口，整个人神情恍惚。

他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就离开这个地方。

他还记得，当斋藤管事当着他的面把卖身契撕掉，他的身体中迎来一股安心的暖流，尚且来不及和表哥告别，就被经理亲自领着，送他离开赌场的时候，路过的其他人类员工看他的眼神，有多复杂。

——小帅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成功离开赌场的人。

因为他有一个很厉害的、赚了很多钱、还愿意把机会让给他让他先走的好哥哥。

“别发呆了。”经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回去以后千万别再碰赌博了，摸着你的腰子，你要记得你为你的贪婪付出过多么大的代价。”

见小帅依旧呆愣愣的，他有些酸溜溜地补了句：“要不是你有个好哥哥，凭你自己，这辈子别想器官完整，别想回到人类世界。”

小帅好像这才回神。

整个流程下来——他被叫到办公室，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老板，听庭深说他可以回去了，小帅还没明白是回哪里，候在一旁的斋藤管事便走了过来，让他确认卖身契，确认完后撕毁，然后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了鬼门口——他连一句谢谢，都没和庭深说。

“不行，我得回去找我哥。”他掉头要走。

被经理一把拉了回来。

小帅一脸倔强：“我要找我哥问问，我不能自己一个人走了，那个丑鬼老板肯定是潜规则他了！”

“……”经理简直想把他嘴封住，“低声些？你有几条命？你现在回去问这些，你哥肯定会打你的，你都能猜到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要是辜负他的好意，他能高兴？”

“那……那我也要和雪女打声招呼，我……”

经理都有点想打他了。

“你不会以为这里很好离开吧？”经理只能和他掰开揉碎了讲，“知道为什么着急忙慌送你出来吗？你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还上了赌债又拿回器官，可以离开的。几百年来唯一一个。你看见别的员工看你的眼神了吗？他们有的活了几百年都成人精了，要是心怀怨恨想阻止你，毁了你的机会怎么办？”

“再说了，你以为伎坊就没有人类了吗？照样有好色给不上钱被留下来的嫖客，你自己去找雪女你不要命了？”

“时间没卡准，送你出来的时候不少人看见了，恐怕你离开的消息都要传开了。”

“你往后面看看——打着伞穿着和服的那个，那是我的妻子。”

小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不远处，有一个打着伞穿着和服的女人，看不清脸，只能瞧见伞下一抹红唇。

她好像看到了他们在看自己，遥遥一笑，朝他们点了点头。

“那是我老婆。”经理说，“她挺厉害的。你猜为什么我不上班要出来送你，还一定要盯着你走出去，而我老婆也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