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护我。”小帅低声道。

“还是能听懂道理的嘛。”经理说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赶紧走，也不用担心兔男郎，他本事那么厉害或许过不了几天就出去找你了。当然，要是一直等不到他。”

经理顿了顿，轻声说道：“要是一直等不到他，那一定是他自愿为了谁而留下。”

谁？老板？妖王酒吞童子？

小帅没办法想象他哥会爱上那么恐怖的妖怪。

但好像，他哥在酒吞童子面前还挺自在的？

起码老板肉眼可见地迷恋他哥，在他哥说话的时候目不转睛地注视着。

“我知道。”小帅说道，“我马上就走，谢谢你送我出来。”

经理笑眯眯地点头。

“请你看着点我哥，他人很好的，你照顾他，是一定会回报你的，你可以当成投资……我走了。”

小帅大踏步离开。

确认他的身影消失在迷雾中，经理这才收敛了笑意。

他走到和服女人面前，和妻子说了会儿话，目送她走出这条街，这才回赌场继续上班。

两人都离开后，建筑物的阴影下，走出来好多人。

好可惜，没能杀了他拿他的器官出去——一些滞留已久渴望人间的人如是想。

……

外道丸都走出神社大门了，又折回来，把那颗头颅带上。

总觉得会有用。

为此，他的背包几乎被撑开线。

还碰到了他师父。

师父乐呵呵地扔给他一串钥匙：“人老了记不住事，差点忘了把这个给你。”

外道丸一看，居然是摩托车钥匙。

“……”来不及问年纪一大把的师父怎么会有摩托车钥匙，外道丸庆幸自己回来了一趟，“谢谢师父，我走了。”

“早去早回，回头带人回寺庙吃斋饭啊。”

“……好。”

有摩托车，总比步行方便，半山腰很难叫车。

外道丸走到神社门口，左看右看，没看到电驴——在他的想象中，他师父的座驾应该是老年代步车。

可门口没有符合的。

今天是节假日，有游客来神社参拜，门口其实停有车，但大多是四轮。

找不到，他只好没素质地按喇叭找车。

“滴滴——”

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外道丸看见了一辆……鬼火。

鬼火？？？

他有点不敢相信，还想再按一下喇叭。

听见门外有噪音扰民的小童出来，告诉他。

“先生，没错，就是这个。”他说，“我看见你的师父骑着它来的。”

外道丸：“……谢谢。”

老头儿也太朋克了吧。

有几年忙起来没太关心师父，竟然老年叛逆上了？

今天把太多话咽回肚子里了，搞不好会胃胀气的。外道丸想。

他在游客们看山口组的眼神中，淡定地把绑起来明显是刀的凶器背到背上，骑上鬼火，轰地几声人飞驰出去。

只留下一地尾气。

门口正要离开的游客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必须打电话报警。

“……对，骑着很夸张的摩托，带着很夸张的刀。我怀疑他的黑包里是打劫的现金，可能是把神社的功德箱端了……”

……

等外道丸一路疾驰，抵达歌舞伎一番街——他最常进入鬼界的地方时，黄昏才刚刚开始。

黄昏，逢魔时刻，昼夜交替天色晦暗，是一天中最容易遇见鬼怪的时刻。

总有些人五感比别人更敏锐，能捕捉到不属于人间的气息。

外道丸眯起眼睛，鬼门清晰地矗立在他面前，而看不见的人哪怕路过也无法进入鬼界。

他把鬼火停在他以往经常光顾的歌舞伎町的停车场，就要进去。

一旁的挡车球边上有个醉汉。

本来，外道丸不应该和这样的人交际的。

意外的是他扫了一眼，发现这人他认识——庭帅，庭深的弟弟。

他之前远远见过一眼，虽然没有和他说过话，但能认人。

庭帅怎么在这里？

计划不是这样的。

外道丸心中一凛，立刻走向他。

他把醉醺醺的小帅拎起来。

“庭帅，怎么回事？你哥呢？”他轻轻打了醉鬼几耳光，唤醒他，“能听清楚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小帅醉眼朦胧地看他。

“外、外道丸？”他猛地扑上来，“你快去救救我哥……呕！”

外道丸眼疾手快把他拎开，差一点被呕吐物弄一身。

小帅一吐更晕了，人直接歇菜了。

外道丸没办法，只好把他带去歌舞伎町，要服务生照顾他几天，钱记在他账上。

这才再次来到鬼门前。

如此一耽搁，前后浪费了半个多小时。

好在夏天黄昏总是漫长，鬼门还开着，他信步走进去。

这会儿，已经过了晚上六点了。

有不少人类从不同城市的鬼门进入鬼界，他们的记忆会在踏进这里后模糊，会下意识地忽略这里具体是哪里。

只想纵情娱乐。

有钱的去赌场玩一下，没钱的夜市上有小游戏，仔细一点会发现这里的妓院是明目张胆的开的，有高雅品位的人不会拒绝半山腰的温泉山庄。

没有人可以在这里守住钱。

已经过了六点了，三日未见，外道丸迫切地想要见到庭深。

他大踏步走进赌场。

他是熟客，且是知道妖怪的存在的，门口的服务生甚至都不给他递试饮了。

走进赌场后，隐隐有令人不舒服的视线投注在他的身上，外道丸每每看回去，那些妖怪又会避开。

这让他内心更加烦躁，不安也在扩大。

他想找一个服务生问问，但以往他一进入赌场就会过来盯梢的服务生今天似乎都在躲着他走。

外道丸只好先去负一楼。

结果他刚出电梯，迎面就看见了墙上庭深的海报上，又是请假的标签。

他转身就朝一旁隐蔽的角落去——那里是相当于这一层的后台，所有工作人员都在这条走廊的不同房间里进行准备工作。

兔女郎、服务生、领班……谁都好，总有知道庭深的下落的人。

走廊上路过的服务生没一个敢拦今天打扮很不一样但脸色特别阴沉的外道丸。

只是走到中间，外道丸突然在一道门内听到了耳熟的声音。

他不由地停下脚步，很快记起来，是精英男——他上次随手带进来的人。

里面，似乎是非常痛苦的哭泣声。

外道丸想了想，敲门。

开门的是斋藤管事。

看见是外道丸，他有些惊讶。

不过外道丸挺高兴的，他知道这是庭深的领导，想问他庭深的下落。

门开的角度，刚好也叫里面的精英男看见了他。

精英男犹如看见了救世主。

他疯狂想往外爬，但赌场的打手扣着他，他怎么也挣脱不了。

便大喊道：“外道丸！外道丸先生求你救救我！我是土屋啊！我们一起吃过饭还谈过生意！救救我！”

处理还不上赌债的客人，最好不要让正常客人听见声音了，否则不利于赌场的名声。

见外道丸没有要走的意思，斋藤只好退开一点，让他走进来。

并关上门。

要是外道丸愿意帮忙还债的话，斋藤当然乐意——精英男相貌并不出众，无法为赌场创造利益，他们也不是那么爱吃人内脏。

就听外道丸说道：“你欠了钱？我为什么要帮你还钱？我进来，是找斋藤管事有事。”

他不管精英男崩溃的痛哭与磕头，转身问显然也很意外的斋藤管事：“你知道庭深的下落吗？我在找他，很急。”

斋藤眉头一皱，不是反感，而是他根本不敢回答这位的问题。

老板和兔男郎有一腿，兔男郎都连续三天没上班了，谁敢告诉外道丸这些事？

赌场流水不想要了？

斋藤绞尽脑汁想要编一个理由糊弄过去。

一旁同样听到的精英男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知道！”他头被打手踩在地上，脸都要磨烂了，眼里尽是抓住希望的疯狂，“我知道兔男郎在哪里！”

外道丸这才正眼看他——他察觉到了斋藤管事想要隐瞒。

问：“那你说。”

“你必须救我！你必须帮我还赌债！”

“好。”

外道丸直接从身上掏出一本签好名的支票，撕下一张递给斋藤管事，意思是金额随便他填。

“说吧。”他再次问。

“哈哈……谢谢你。”打手们已经放开精英男了，他从地上爬起来，语气里是劫后余生的亢奋，“兔男郎在顶层——他爬了赌场老板的床，他一定在顶层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1]古代日本的嫡庶长幼尊卑观念比古代中国更严重，不是我杜撰，是真的。尤其是镰仓幕府时代，对次子庶子的打压几乎到了泯灭人性的地步，他们一出生就是长子的奴仆，一辈子都免费、自愿（这是我觉得最可怕的一点）被其践踏。有相关的纪录片，但是我忘了叫啥了，想起来的时候回来补充。

为了写这个单元我研究了好多日本的历史，依旧没办法认同这个民族。so写文，轻辱之……

PS：请欣赏人设卡——给羊妈约的插画里最漂亮的top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