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除了紧促的客厅，客厅旁边面积狭小的开放式厨房加餐厅，最主要的面积就是手术室。

泡泡说，那是他对这栋小洋房唯一的装修改造，就为了做逆转手术。

拧开木门后，有一个不足半平方米的密闭空间，要再打开隔绝细菌的手术门，才能进去手术室。

“你有回来看过吗？”庭深问。

“没有。”男人说，“在那之后，都是小美帮我和深海组织周旋。”

他注意力都在观察庭深上，都是最近才再一次捡起之前未提交上的法案，哪里有空注意别的事？

这次也是为了陪庭深度过发情期才回来这里。

这期间，他一次也没回来看过。

说话间，男人已经推开手术门。

下一秒，二人双双被淹没在凝胶状的东西里面。

一个看不见形体的东西在黑暗中，瞪着邪恶的眼睛，嘴巴不断吮吸着流淌的口水……可憎的滴嗒声越来越大……一堵闪闪发光，像发抖的果冻似的软泥墙，上面有许多张嘴，无数只可怕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它的身体向上耸立，在他们的头顶上形成了一个黏糊糊的天花板。[1]

是巴格·沙斯，小美的真身。

巴格·沙斯，又名溺者、黑体、空间填充者，形象为长着无数眼睛和嘴的凝胶状生物。

非要说有什么可爱之处的话……庭深认为，女鹅粉红色的身体应该算得上可爱吧？

他有些不确定。

小美怎么把真身落这里了？

被粉红色凝胶包裹的一瞬间，两人都没能来得及做出反应。

不过幸运的是，他们并不是毫无缝隙地和这些凝胶接触。

巨大的、透明的、炫彩的泡泡把两人保护起来。

“这是什么？”男人触手都出来了。

庭深总不能说你快把触手还给我，这种泡泡才是你的东西吧？

只好暂时冒认：“嗯……你知道我不是普通人，这是我的能力啦。”

男人点点头，不再纠缠。

他转身专心致志地观察这挤满手术室的粉红色凝胶，当然，他刻意忽略了那些粘在墙上和天花板上的眼球。

“好奇怪。”他说，“我有时候觉得我能死而复生已经是最大的奇迹了，我甚至可以拟态成我想要的样子。可你总是更奇妙。围绕在你身边的小美也藏着很多秘密。”

“或许我死之前是一只虫子？”庭深说道，“你知道的，我是虫族女王的小宝贝，按理说我应该是一只白白胖胖的虫子。”

他们像玩游乐园里的海洋球一样推着包裹着他们的泡泡滚动。

手术室一共也就四十多个平方，户型方正，一眼就能看到头。

仍保持着手术失败那天的样子，所有灯大开着，各种器械散乱，甚至心电图机还在滴滴滴地响。

右下角的时间固定在了一个多月前，黄色代码覆盖游戏里原身，而自己接管这具身体的时刻。

庭深好奇地凑近心电图，没看出什么特别来。

“深深，尸体都不见了。”泡泡指着手术台旁边那些零散的衣物说道，“鞋子、甚至内裤都在，只有尸体不见了。”

庭深心想那必然。

女鹅的真身在这里，不就是靠吞噬别的数据养活的吗？

只是他不能说。

“哦，确实很奇怪。”庭深头也不抬道，“你看这个无影灯，它又大又圆呢……”

男人盯着人鱼专注看着手术台上的无影灯观察的侧脸看了几秒，确信，他在装傻。

庭深绝对知道有关这粉红色凝胶的内情。

他在装，并且演技略显拙劣——这个小世界拥有原身娱乐圈打拼记忆的泡泡肯定道。

他正打算旁敲侧击问一问。

舌甘舌甘整理

他把自己的所有事情都坦白了，事无巨细，庭深也应该做到对他诚实。

这样才公平。

他想要知道庭深所有的事。

就听庭深突然尖叫了一声。

“哎呀！我知道了！泡泡你快把黑珍珠给我！”

说着，他转过身来，干脆自己伸手去掏男人的兜。

庭深穿着浴袍，浴袍没有兜，所以再一次被送给他的黑珍珠被他装在男人的衣兜里保管。

很快，庭深就找到了那颗硕大的黑珍珠。

它真的很大，单手甚至无法完全拢住。

庭深把黑珍珠放在掌心，把一旁的无影灯拉过来。

手术用的专业无影灯，能提供非常强力的照明。

照在黑珍珠上，显得它愈发的光彩夺目。

只是……

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看见，在庭深无比惊喜和怀念的注视下的黑珍珠，竟然无风轻颤起来。

表皮的珍珠质涌动着，从中间裂开一条细长的缝隙，然后睁开。

它竟然是一颗活的眼球。

作者有话要说：

[1]节选自《巴格·沙斯之吻》，作者布莱恩·拉姆利